特務(或者間諜)這一行原本即是出生入死,甚至比上戰場打仗還危險,因為在戰場上你至少知道敵人是誰,子彈該射向何方。但是作為一個特務,可沒有前線後方之分,更要命的是,你無法肯定誰是敵人誰是同志。因此要在那爾虞我詐、命在旦夕的鋼索上行走,你往往只能信任少數人,而且最好是你熟識已久的自己人。但萬一,萬一在這少數的自己人之中竟然也有叛徒呢?
這就是本書的故事主軸,英國情報局內部高層肯定出了一隻地鼠(潛伏內部已久,為敵方工作的叛徒),但無法確定是誰,只好請當初被迫退休的老情報員史邁利回來清查。作者約翰‧勒卡雷以極為寫實的手法重塑情報工作的氛圍,因此故事的推展雖不似好萊塢電影般的緊湊逼人,但卻讓書中人物更為鮮活,以及更深刻的,這些人物所呈現的人性掙扎與衝突。
例如回來拯救英國情報局的史邁利既非007般的風流倜儻,亦無神鬼認證中傑森包恩的矯健身手,而只是個婚姻失敗的矮胖中年,在調查昔日同事的過程中不得不重新面對一直迴避的不堪過往。至於這個地鼠也並未被描繪為陰險狡詐、唯利是圖之徒,他只是覺得既然英國已無力左右世局,而要在美蘇之中作一選擇的話,幫助蘇聯應較有助於世界公義之實現。(在此我相信這個人物應是以1963年投奔莫斯科才曝光其地鼠身分的英國情報頭子Kim為本,他在多年後接受訪問時也是表示因為他認為蘇聯的社會主義較美國的資本主義有益於世界,所以才自始即為蘇聯工作。一個有趣的插曲是:小說家格雷安葛林曾經是Kim的好友,也曾待過英國情報局。據說他當初即懷疑Kim是內賊,但他不願背叛友情,遂選擇離開情報局。而葛林正是大力讚揚並熱心推介勒卡雷而奠定其文壇地位的重要推手。)
讀完勒卡雷的小說,書中人物的身影與諸多場景氛圍猶會在腦中久久不去,宛如真的旁觀這一切發生;例如在我腦海裡,那位被陷害再死裡逃生的情報員吉姆,他駝著佢僂身軀的背影是如此栩栩如生,似乎象徵著諜報工作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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